张靖辞不知何时走了进来，他今天没有去公司，穿着一件浅灰色的V领羊绒衫和休闲，少了平日的冷峻，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，但那通的气场依旧不容忽视。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，似乎只是路过，目光却准地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像此刻，她坐在起居室靠窗的沙发上，上盖着柔的羊绒薄毯，面前的小圆桌上放着温度适宜的养生茶和切好的水果。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，洋洋的，很舒服。她拿起一本画册想翻看，却发现这是昨天大哥放在这里的，一本关于古典建筑线条美的书籍――并非她原本想找的那本时尚杂志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靖辞坐在床边，看着她的呼逐渐变得绵长平稳。他没有动，也没有松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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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他在她耳边低语，声音像大提琴的琴弦在震颤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需要切断她所有的联系。恰恰相反，他需要她主动建立这种联系，在所有人的见证下，一步步走进他心编织的笼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现在，闭上眼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最让她感到微妙不适的，是关于她的社交账号。那天她试探着问苏菲，能不能看看自己以前的账号内容。苏菲面带歉意地表示，账号正在由专业团队进行“安全审查和内容优化”，暂时无法登录，但会定期向她汇报“粉丝反响和互动趋势”。她的一切发声渠，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温和而坚定地接了。

这是一个完美的、无法拒绝的理由。既现了他的孝心，又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，让她在这个深夜里，主动向外界――向那个已经被他严密控制的“家庭网络”――发出一个“我很好，我在大哥边”的信号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是那个唯一的造梦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星池下意识地坐直

        甚至连她房间里摆放的鲜花品种、她阅读的书目、甚至她手机里新下载的用来打发时间的舒缓音乐APP，都带着一种无声的、属于张靖辞的痕迹。那是经过他筛选、认可的“安全”与“适宜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低沉的声音从后传来，吓了她一。

        比如早餐时，她习惯地想自己去拿吐司机里的面包片，大哥会先一步抬手，替她取出，抹上刚好分量的黄油和果酱，放在她手边的餐盘里。动作行云水，仿佛这是天经地义。她想说“我自己来”，对上他那双平静无波却隐关切的眼睛，话又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种无不在的“被照顾”，一开始让她感到安心。毕竟初回这个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家，又带着伤，有大哥这样的安排，省去了许多麻烦和可能的“犯错”（比如吃了不该吃的东西，或者了影响恢复的事）。

        起初是细微的、不易察觉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放下书，目光投向窗外。花园里花匠正在修剪枝叶，一切井然有序。这个家完美、舒适、安全，却也像一个致的、没有出口的温室。而她，是里面那株被心呵护，却也失去了自由伸展空间的植物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渐渐地，一种隐隐的、被束缚的感觉开始滋生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屏幕上的发送成功提示，张靖辞伸出手，将被子往上拉了拉，盖住她在外面的肩膀。

        比如她想去花园里走走，刚走到门口，苏菲就会适时地出现，轻声提醒：“小姐，张总说外面风还有点凉，让您加件外套。”或者说：“张总为您安排了十一点半的物理治疗师上门，您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？”时间和行程，被安排得细致入微，几乎没有留给她自己决定的空隙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，黎明前的黑暗最为重。而在这个房间里，新的现实正在无声地生发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在这儿。看着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在想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星池看着他，看着那双就在咫尺之遥的眼睛。那里面没有深渊，只有令她心安的沉静。所有的恐惧、不安、乃至那点难以启齿的羞耻，都在这目光的注视下慢慢沉淀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句承诺像是一咒语。

        日子以一种缓慢却不可抗拒的方式，被重新编码。出院回家已经三天，星池逐渐发现，某些在医院里养成的习惯，似乎被大哥不动声色地、却又强地延续到了家中。

        『2024年5月5日      星期日｜11:07｜张家主宅・起居室｜阳光晴好      』

        他是守夜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她乖顺地拿起手机，按照他的指示发出那个表情包，张靖辞眼底划过一丝极淡的笑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手依然被他握着，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掌心传来。那种感觉不再是束缚，而是一种名为“依靠”的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