妒意
她顿了顿,想起昨日林中那些护卫,心中疑窦再生,语气更冷了几分,带着警告的意味:“也请裴大人将那些暗中‘护卫’之人撤走,大人既曾亲口应允放我自由,便不该再行此监视之举,还请……信守承诺。”
裴嵇闻言,眉tou微蹙。他看着她又变回戒备而疏远的模样,昨夜那点短暂的依靠与平和仿佛都是他的幻觉。他难得会开口对人解释,语气带着罕见的耐心对她dao:“我并非监视你。昨日得知你只带丫鬟车夫便前往城外,京郊虽属天子脚下,但僻静chu1宵小之辈可不少,我是出于周全考量,才命人暗中随行,以防不测。至于我为何昨夜能赶来……是因护卫擒下歹人后回禀于我,我见天色骤变,暴雨又至,恐生意外,这才急忙寻来。”
他的解释清晰恳切,甚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被她屡屡误解的涩然。
然而,庾窈只是微微侧开tou,仍是不甚信任的态度:“大人之言,是真是假,于我而言并无区别。我只求大人高抬贵手,彻底放过我。您位高权重,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?真不必将我这样的人放在心。”
她的话语如同淬了冰的刀子,一字一句,不忘划清界限:“那日我所说的话,不是气话,纵使大人再如何行补偿之事,我亦不会更改心意。望大人勿再徒劳打扰。你我往日恩怨…到此为止…”
“我也不会再恨你了,但你我之间,最好也再无任何瓜葛。” 恨意也是需要耗心神的,对他,她只想彻底抹去,再无牵连。
说罢,她不再看他,转shen对月桂和车夫dao:“我们走。”语气决绝,没有丝毫留恋。
裴嵇站在原地,望着她毫不犹豫登上ma车、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,晨光将他tingba的shen影拉得长长的,平添了几分难言的孤寂。他试图zuo出改变,不再强势掠取她,静默守护,雨夜疾驰救援,还克制yu心的陪伴想换她能明白他的真心实意,却不曾想换来的依旧是她更深的误解和更决绝的驱逐。
反倒经此一行,庾窈回到宅中,望着院中裴郗送来的那些丰厚聘礼,心下竟有一瞬茫然。若真要彻底忘却前尘往事,是否先与裴郗坦白一切,可私心又告知她:但凡是个男子都无法接受未来妻子被人淫jian数次,早非清白之shen吧。
她不是没尝试过,可每每面对裴郗清澈炽热的眼眸,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便如鲠在hou,难以启齿。谁让她实际上是个非常自私之人,毕竟裴郗真诚、热烈,家世清白,又能予她一份受人敬重的婚姻与名分,这样的人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了。
她不是未曾向往过携嬷嬷、月桂远走天涯,过自由自在的日子,然而世dao对独shen女子何其苛刻。只因她这家中无男丁,这宅院已数次险些遭贼人惦记,若非京城巡防严密或是有人替她们向兵ma司打过招呼,只怕她难有如今的安宁日子。所以若她离了京中,以她之容色,只怕甫离虎xue,又入狼窝,遭遇可能不比留在京中……
既如此,她才决定安守当下,择裴郗这样真心待己、shen份也还算能护己周全之人,安稳度日。她亦会恪尽本分,努力zuo一位他想要的贤良妻子。
于是,她开始尝试真正接纳裴郗。
裴郗前来探望时,她不再托辞回避,反会吩咐厨房备上他喜爱的茶点。听他兴致bobo谈论诗词书画或一些有趣的事,她开始耐着xing子聆听,偶尔浅笑应和。
他邀她出游,但凡不是过于喧闹的场合,她也会应允,甚至开始会仔细斟酌衣饰,力求得ti,不让裴郗失颜面。
她待他温婉ti贴,开始关心他的起居喜好,学着如何zuo一个未来贤淑妻子应有的模样。裴郗受chong若惊,只觉得守得云开见月明,往来愈发勤快,眼中爱意愈nong1。
这一切,自然未能逃过那双一直暗中关注着她的眼睛。
裴嵇虽应她要求,撤去了护卫,却也不可能真正放手的。他直接遣人暗中应聘了庾窈宅邸附近新募的护院之职。于是,庾窈所zuo之事他皆都悉知。
“裴世子今日携庾娘子游湖,历时两个时辰,言笑甚欢。”
“庾娘子jing2亲自下厨,为世子炖了羹汤招待……”
“世子为庾娘子手雕木簪子一枚,娘子……时常佩dai于发间。”
每一条消息,都似细针密缕地刺入心扉。妒火与怒意在他xiong中翻涌灼烧,几乎要撕裂他惯常的冷ying面ju。他攥紧了手中纸张,指节泛白,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对着裴郗展lou笑颜的模样,那笑容……只能是属于他的。